亲情散文|清风化雨,追思绵长 ——回忆母亲在世二三事

2023-4-8 07:20| 发布者: upt9xigzx9tbtf| 查看: 177| 评论: 0



亲情散文|清风化雨,追思绵长

——回忆母亲在世二三事

作者 崔洪国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母亲对我情深似海,恩重如山。高山仰止,景行景止。母亲身上那股子不怕千难万险,干就干出精气神,活就活出好样子的精神和风骨是我人生追求的观致和天籁,是我一生也取之不尽的财富,是我人生最高的珠穆朗玛和最远的星辰大海。

——题记



清明节时节雨纷纷,清明节到了,在这个缅怀和追思的时节,我又特别思念我的母亲了。母亲离开我已经有近20个年头了,她满头的白发,蹒跚的步履,爬满皱纹的额头,瘦削的身体,2003年去世那年的冬天,她拖着沉重的病体在小院外面盼望我回去的眼神一直历历在目,沉淀在心中,成了永远挥不去的记忆。夜里春雨淅沥,翻来覆去,难以成眠,又想起了母亲在世时的二三事。

绣花边

在我们老家鲁北平原那一带,妇女们都是绣花边的高手,临近老家不远的临淄姬王等地是绣花边的发源地。我小那会,女人们绣花边是领了活回来,按照花边厂提供的图案绣好了,送回去后在队里顶下地干活的工分,有时也有钱,虽然不多,是辛苦钱,但是很多妇女还是选择在家里绣花边。虽然需要精工细琢,还是感觉比顶着灼热的日头到大田里干活强,而且绣花边是手工细活,绣好了是一门很有面子的技巧,所以女人家对绣花边都趋之若鹜。

据母亲在世的时候跟我讲,她从年轻时就会绣花边,是跟着姥姥学的还是在村里跟着别人学的,我无从考证了。反正,从我想事那会,母亲就会绣花边,而且母亲绣花边的技术在我们村也是数一数二的。那时一个村的妇女们绣花边都要比试一番,就如同在生产队的生产技能大比武一样。每次比试,妇女们都要拿出自己的绝活或者自己绣的最好花边,母亲每次参加笔试都会获得很好的名次。后来有了名气,还带着姐姐和家里的嫂子都成了绣花能手。



我记得母亲绣花边是用一个圆圆的布墩,里面塞满了麦瓤,布墩用细密的针脚缝好后放在一个撑开的架子上,架子不高,适合妇女坐着撑子作业最适宜。布墩外层用白色的布裹紧了,花边就固定在白色的布上。因为白色显眼,还有就是花边需要干净整洁,所以在白色的布墩上绣出的花边不仅干净得一尘不染,而且给人以素心白净的感觉,特别赏心悦目。有妇女绣好的花边送到花边厂打不住,又修改和返工的,我印象里,母亲在那个白布墩上绣出的花边每次都是一次成功,天衣无缝,看上去真是巧夺天工。

虽说不比在大田里干活风吹日晒那般累,但是绣花边也是很辛苦的活。每次接了活,母亲先是小心翼翼地把花边图案在布墩固定好了。然后对着那些图案就一针一线地缝。绣花边是精工、精细、精巧的活,每次我看到母亲绣花边都专心致志,牵针引线,缝得细密精致。看似无法完成的事,到了母亲手里,大的花边图案一周,小的也就是两三天的时间就绣好了。母亲是缝花边的能工巧匠,手工熟练了,每次绣花边的时候,还不时和我们说着家常礼短的话,我们插话也不影响她专注的精力。姐姐学花边的时候,就在母亲旁边摆了另一个布墩,母亲一边绣着自己的,一边教着姐姐如何对准了花边图案,先从哪里开始,哪个地方需要用针线打个看不出的结,哪个地方需要回复一下,哪个地方需要多穿个针脚,仿佛一部书的起承转合,很有讲究。俗话说“熟能生巧”,姐姐学东西也快,很快也成了绣花边的工匠。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一辈子都在绣花边。母亲是个很要强的人,是个干活追求完美和精致的人,也是很重尊严的人。母亲的花边手艺在村里为人钦敬,她就毫不保留地把手艺传给了村里的那些妇女。后来,母亲年纪大了,依然初衷不改,不知疲倦地绣花边,眼睛不好了,她就戴了眼镜,我上大学那会,母亲还坚持绣花边挣钱,补贴家用的同时用绣花边挣的钱给我教学费,我终身难忘。

烙菜饼

烙菜饼也是母亲的一个拿手绝活,母亲在世的时候,经常给我烙菜饼吃。我饮食习惯中特别喜欢吃带馅的东西,包子、饺子、韭菜盒子都是从很小吃母亲烙的菜饼传承下来的。我童年那会日子还不很宽裕,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细粮和白面,只有在过年过节或者重要节庆日,家里能够吃一顿两顿的菜饼和饺子,所以对菜饼的印象特别深刻,一直到现在,我都感觉那是人世间最美的味道。

当年母亲烙菜饼是用一个鏊子,鏊子圆形,中间凸,两边凹,不像现在的电饼铛。而且鏊子是用特制的铁做出来的,烙出来的菜饼香味是现在的电饼铛烙出来的菜饼没法比的。而且那是用鏊子烙菜饼都是用柴禾,所以烙出来的饼更有农家家常味。那些柴禾都是秋收后晒干了的棒子秸,烧鏊子烙菜饼的火不能太软,不能太旺,软了饼烙的时间长,火候不好拿捏,太旺容易糊,而且菜会不熟,只有用晒干的棒子秸,火势虚实相宜,烙出的饼又软又香,让人垂涎欲滴。



母亲烙饼的手艺也年轻时就有了,后来家里孩子多了,哥哥们都成了劳力,干活多而且重,有时母亲就想方设法调剂着给孩子们烙饼吃。早先的时候烙单饼和油饼,饼烙好了,再炒点黄瓜鸡蛋之类适宜卷饼的菜,那样的年代算是很奢侈的享受了。每次一家人都吃得狼吞虎咽,大汗淋漓,吃过了还想盼着快点吃下一顿。所以母亲就练就了会擀饼,烙菜饼的手艺,我和哥哥姐姐都从那时就养成了爱吃菜饼的习惯。

我记得母亲那时烙菜饼是在老家的院子里,有时鏊子就用几块砖支好了,说烙菜饼就烙菜饼。那时的菜也没有如今这般的花样多,春天里,会用从地里挖的野菜,用开水泡过后剁碎了放一些粉条,做烙饼的馅。有时会用新鲜的韭菜,炒上几个鸡蛋,再撒一些粉条做馅。后来韭菜饼是母亲烙的最多的,因为韭菜味道鲜美,而且是大众口味,全家人都愿意吃,所以韭菜菜饼就成了我的最爱,一直到如今,我都最喜欢吃韭菜菜饼。

烙韭菜饼的真正手艺体现在饼皮和鏊子火候的把握上。,母亲烙了一辈子的菜饼,到年老的时候,对火候的把握可以说到了炉火纯青。母亲烙菜饼每次都是自己和面、擀饼、加馅、翻个、添火,旁人会感觉程序繁琐,弄不好会手忙脚乱,母亲烙菜饼从来都是气定神闲,真是到了熟能生巧的境界。一张饼三两下就擀到位,厚薄均匀,把之前放到鏊子里的饼翻个个,然后把菜平摊到新的饼上,把另一张单饼合上,四边捏紧,鏊子里的饼就熟了,上下木铲一搭一提,烙熟的饼就到了盖垫上了。转眼之间,另一张已经准备好的菜饼又到了鏊子里,开始了下一个流程,环环相扣,严丝合缝,真像流水线作业一样。有时看我馋得不得了,母亲不等全部擀完,先用刀把一张菜饼一切两半,一把递到我手里,冒着热气我就往嘴里塞。



我在沾化工作那会,母亲跟着照看女儿,专门从老家把她熟悉的鏊子带到了沾化,每周都会给我们一家烙菜饼吃。她能够从烙菜饼中找到生活的乐趣,能够从我们嘘着热气吃菜饼的那种馋样和憨态中感受到天伦之乐和价值实现的满足。她很陶醉于烙菜饼和我们吃菜饼的那个过程,其实每次她老人家都吃不了多少。每次烙一盖垫菜饼,看着我们一家人大快朵颐,母亲的脸上都会笑得和开了花一样。后来,母亲知道我特别喜欢沾化锅子饼,也尝试着用烙菜饼的方式烙过锅子饼,卷起来,还涂上一层淡淡的香油,味道也不错,但不如母亲烙的菜饼。

如今,母亲离开我们很多年了,我还是很喜欢吃菜饼,那也是一种传承吧!我也自己做过,也吃过很多,但是再也吃不到母亲烙菜饼的味道了。

摊煎饼

1970年代,煎饼曾经是我老家鲁北平原地区的主要面食。那时的煎饼不像如今的杂粮煎饼一样五花八门,很简单,用料主要就是面粉、地瓜面和小米,有时会用一点豆子面。因为那时的粮食还较为短缺,摊煎饼也没有那么多的配料,有时为了酥松,会在一盆面中打一两个鸡蛋,摊出来的煎饼会非常松软,还不易碎,真有一种入口即化的感觉。那时,为了调剂一家人的主食,母亲也会经常给我们摊煎饼吃。

母亲在世的时候跟我讲,她摊煎饼的手艺传自姥姥,我出生时姥姥早就不在世了,所以也没有机会目睹母亲跟着姥姥学摊煎饼的详细情景,只好在月明星稀的夜晚或者夏凉的晚上,跟母亲坐在她喜爱的蒲墩上,有滋有味地听母亲讲述跟着姥姥摊煎饼的故事。有时间了,母亲就在院子外面的一处煎饼灶台上给我们烙煎饼。父亲弟兄三个,那时都在我们村西崖附近住着,我们家在中间,所以就在我家院外垒了个煎饼灶台,平时摊煎饼时就是母亲和我两个婶子一起,摊完了各家带回各家。



为啥说叫摊煎饼呢?因为摊煎饼的鏊子比烙菜饼的鏊子要大好几倍,一张煎饼要比一张饼大好多,而且摊的时候是要用一个摊煎饼的专用的滚子,在鏊子上把很稀薄的煎饼面一圈一圈摊开,直到把整个鏊子摊满了,所以在我们老家那里就叫摊煎饼。煎饼比平常烙的饼薄很多,而且煎饼鏊子下面锅灶的火是用劈好的硬木柴,火势很旺很实,也很稳,用不着一个劲地添加,煎饼熟得很快,摊完的功夫稍一顿也就熟了,烙一张饼的功夫能够摊五六张煎饼。

我记得那时摊煎饼的时候,每家都要和一大盆面,那些盆都是父亲和哥哥走村串乡卖盆留下来的。我家在70年代后期卖过几年的瓮和盆,都是父亲和哥哥从博山拉回来的,家里留了不少,每次摊煎饼,这些盆就派上用场了。一家一大盆面,依次摊煎饼。母亲和我两个婶子都要下手一起忙活,摊出来的煎饼分出你家我家的,干活的时候是不分彼此的。母亲为主,二婶和三婶帮着打下手,一个帮着往鏊子上摊煎饼面,一个往灶膛里续柴。母亲就看着鏊子上的煎饼,面摊上后,稍一顿,翻一个个,赶紧起下来,完整地放到一个大盖垫上,忙起来也是累得满头大汗,趁着婶子摊面的功夫,赶紧擦一把汗。

从摊煎饼,就能看出母亲和我的二婶三婶之间关系的和睦融洽,母亲在妯娌几个中最年长,什么事情头带的好,所以我们一大家人从来都是和和睦睦的,从来也没有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斤斤计较,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都传承给了我们。我三叔家的红军哥哥,大我一岁,现在是乡中心学校的老师,老家的什么事情都跑到前面,是远近闻名,为人敬重的热心肠,与母亲和两个婶子那些年摊煎饼传承下来的良好家风有很大关系。



我对煎饼的感情如同母亲烙的菜饼一样也非常深刻,不仅是因为我小的时候目睹了母亲和两位婶子经常摊煎饼,累得腰酸腿疼的过程,在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更是因为我上高中后,每次回家带干粮,都要带母亲给我烙好的菜饼和摊好的煎饼。每次周末回家,母亲都把我带的煎饼摊好了,萝卜咸菜丝也都炒好了。煎饼长方形的叠起来,放到每次专门盛干粮的布兜里,炒好的咸菜丝盛满好几个瓶子,回到学校后能够吃两个星期。现在想起来,那些煎饼黄澄澄,泛着金黄的光泽,每次吃前到学校的食堂,让人家帮着热一下,在宿舍里卷上咸菜丝,手握着一卷书,吃得特别香。煎饼伴随了我和同龄人上学的时光,所以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对那些光阴都特别的怀恋,对煎饼影响的人生主场都非常珍惜,用老家的话说,就是知道生活不易,不能忘本。

泉城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有卖煎饼果子的,那些煎饼的做法和当年母亲摊煎饼的做法大体一样,那些在街头拐角摊煎饼卖煎饼果子的妇女们和我母亲年轻时热爱生活,热爱奋斗的样子很相似,看到她们每天早上早早起来,在自己的煎饼摊前忙碌着,奋斗着,迎来送往着南来北往的客,愉快着自己的愉快,幸福着自己的幸福,我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母亲,也特别想念我的母亲,我会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买上一个煎饼果子,和当年吃母亲摊的煎饼一般,吃得有滋有味,而且会顺手把人家做煎饼果子的场景分享出去,传递一下正能量和大流量,让更多的人来买煎饼果子。



后记:“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母亲和父亲一生含辛茹苦,勤俭持家,养育了我们姊妹6人,一辈子也没有享到多少福,回想起来令人唏嘘。母亲对我情深似海,恩重如山。高山仰止,景行景止。母亲身上那股子不怕千难万险,干就干出精气神,活就活出好样子的精神和风骨是我人生追求的观致和天籁,是我一生也取之不尽的财富,是我人生最高的珠穆朗玛和最远的星辰大海。一个人,从小里说,就是一天三顿饭一间房一张床,从大里看,就是一辈子都在攀登的珠穆朗玛和漫步的星辰大海,没有边界,也没有止境,这就是我从母亲大人身上学到悟到的。前不久,哥哥来电话说是清明节给老人家立个碑,也早该立个碑了,这事是红军哥哥帮着操持的,昨天告诉我说碑已经立上了,等着清明我回去祭奠和告慰父母在天之灵。回家的票也买好了,那天一定回去,和已离开我们这么多年的母亲絮叨絮叨她的绣花边、唠叨唠叨她烙的菜饼,摊的煎饼,春风化雨,追思绵长,我想母亲在那个世界一定会看得到,一定会听得到,一定会心疼我也年过半百,青丝变白发了——想到这些,忍不住泪流满面。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谨以此文献给远在天堂的父母双亲!

注:图片来自网络!



崔洪国,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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