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黑鱼怪

陕西北部有条无定河，流经鱼河堡（今陕西榆林市南鱼河镇）的这一段河道变化无常。
河流就跟自己会搬家一样，常常不在原河道流淌，想怎么流就怎么流，有时偏离原河道三四十里，给当地居民造成不小的困扰，取水艰难，水贵如油。
久而久之，鱼河堡附近出现了数条河道，
每年夏天，淅淅沥沥的小雨会下个十来天，既而河道低洼处积满雨水，当地居民就取这些积水勉强度日。
其中有一洼处，深而宽，里面的积水历经数年也没有干涸，但是无人敢在这里取水。
据说是有妖物霸占了此处，这妖物刚来时就偷吃村里的牲畜，逐渐地就连小孩也不放过，猖獗一时。
于是乎，整个村庄警备戒严，村中男子组建护卫队，通宵达旦地巡逻，以防止妖物进村害人。

一天晚上，忽见一黝黑的身影，高约一丈多，黑衣长毛，穷凶极恶地朝村子走来。
巡逻的人见后大声疾呼，纷纷把手中的火把扔向妖怪，后又来了无数村民帮忙，点燃火把一个一个地向妖怪扔去，过了好一会，妖怪才慢慢退了回去。
当夜，整村人都无法入睡，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经此一事，可以断定那妖怪忌惮火。
但向其扔火把并非长久之计，必须将其铲除，村民才能安身乐业，否则整日惶恐不安，出入受限，无法正常生活。
有一天，有个年近八十的老道士跟两徒弟路经鱼河堡，见有村民自组的护卫队在巡逻，心生疑惑，便找了个村民一问究竟。
“大婶，你们这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巡逻？”小道士问道。
“唉～这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就是这附近有妖怪，专吃牲畜和小孩。”一中年妇人无奈地说。
小道士一听有妖怪，急切说道：“大婶，你到是说说，我师徒三人懂斩妖除魔之术，说不准能将其斩除。”
此话一出，妇人就跟看到救星一样，两眼放光，随即大声吆喝起来，乡亲们纷纷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句地把妖怪的事说得个七七八八。
不料老道士一言不发，大伙以为是没有提报酬，老道士不肯帮忙，随即组织全村凑了四十千（约四十两银子），递给老道士，恳请三道长为民除害。
谁知老道士依旧不为这四十千动容，婉言谢绝了村民的请求。
这时，有村民颇有些气急败坏，说：“道长，这四十千可是我们全村尽力凑出来的，您若嫌少，您就直言不讳说出来，我们也可再想想办法，您这又不说钱的事，又不说除妖的事……您空有本事却不肯出手为民除害，也不知您学这本事又有何用？”

小道士虽不知道师父为何拒绝，但是见有人对师父无礼就不高兴，正要上前跟这村民理论，忽听老道士说道：“不是贫道不愿替天行道，铲除妖孽，而是贫道的修为不足以杀死这潭中妖。 ”
“师父，为何妄自菲薄，徒儿跟您游历四方，不知收复了多少鬼魅，铲除了多少精怪，这潭中妖能有多大能耐？”徒弟很不服气。
接着又说：“昔日那河中的妖孽不是也被我们斩除了吗？”
老道士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两者不能相提并论，那河水清洌可鉴，沙与石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容易处置，而这潭深浅未知，潭水浑浊不堪，犹如黑天摸地，试问又如何将其斩除？”
徒弟回道：“一符一箓，就能让妖物如同在熔炉一般，谅此黑妖也难以幸免，既然如此，又何足挂齿。”
言毕，这徒弟就大步走到潭边，依北斗七星排列的位置而行步，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同时拿出符纸焚烧，以此法召唤妖物。
过了不少时间，仍不见妖物现身，这徒弟迅速脱去衣物，持剑跳入潭中，顿时波涛起伏，潭水滚动。
众人见状以为道士已捉住妖怪，激动不已，便喧呼为其助威，刹那间，潭水被鲜血染红，只见一只断臂浮出水面，后又一头颅浮出，仔细一看，道士已四分五裂。
一干人见状惊恐万分，朝四面八方奔逃。
刚巧榆林的总兵靳桂巡视管辖区域，见村民一窝蜂地奔跑，很是惊讶。

询问其原因后，大怒，遂急派三百士兵，在潭的四周凿渠又用戽斗（古时灌溉田地的工具）运水。
待潭中水放干以后，见潭底有条黑鱼，长约两丈，光滑无鳞，方海阔口，齿如利剑，十分恐怖。
靳桂命部下用以箭弩射之，顷刻间，箭如雨下，黑鱼死在淤泥之中。遂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其带回军营。
这么大条鱼自然不会浪费，将其内脏剖出洗净后，顿了满满一大锅，本以为可以好好犒劳士兵一顿，哪知这黑鱼的肉汤实在让人难以下咽，闻着无味，吃时发苦。
自此以后，鱼河堡再无妖物作怪，百姓过上了平风静浪，安安稳稳的生活。

改编自《夜谭随录》
声明：故事内容皆为虚构，文学创作旨在丰富读者业余生活，切勿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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