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个有点野的小故事：冒认亲夫、疡医遇骗、专利特许

文/李江东



01
冒认丈夫
光绪初年，吏部有两个雷姓的司官，一个是浙江人，一个是陕西人。
这二位同姓同单位而且是一个部门的同事。
分别称为浙雷与陕雷。
浙雷一家老小住在南横街；陕雷住魏染胡同，实际是和一房小妾一起生活。
两处宅院的大门口都挂着“吏部雷寓”的牌子，一模一样。
两处房子相隔甚远，本不应该有什么交集，但还是活该出事了。
一天，浙雷家某个仆人偷偷和旁人八卦：“我们家老爷新娶了一个姨太太，藏在魏染胡同。”
听了八卦消息的人更加八卦，转身就报告了主母。
浙雷太太一听就炸了毛，这还了得，揪过那个仆人就是一顿刨根问底。
仆人实在掩盖不住就说：“有一天无聊闲逛，走到魏染胡同看到一个院子，门口挂有‘吏部雷宅’的牌子，和咱家一样。我一时好奇，就走访了周围的群众，大家都说里面只住了一个小娘儿们和几个老妈子，从没见过大太太。我也不敢肯定老爷是不是在外面又置了一个家。”
浙雷太太闻言大怒，叫马夫套上大车，带领一帮五大三粗的女佣人杀向魏染胡同。
到了目的地，看到“吏部雷寓”的牌子，太太更是火冒三丈，那帮好似练过美声唱法的悍妇大呼小叫：“太太到了，赶快开门。”
陕雷的小妾在屋里听到呼声，以为有女客来访，大大方方迎出门来。
浙雷太太一见就破口大骂：“无耻奴婢，你们俩竟然在外面偷偷摸摸，不敢来见我！”
陕雷的小妾顿时心中一片茫然，过了好一会才醒悟，这肯定是丈夫的正妻打上门来了，不禁慌张起来，支支吾吾的，眼看那群悍妇的吹火棍和撖面杖都举起来了，却说不出一句整话。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还在一旁跟着起哄：“打死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天可怜见，正在此时，陕雷下班回来了。
那小妾一把扯住陕雷，哭得肝肠寸断：“你个老东西，当初娶我的时候可没说你家大老婆在京城，你这不是害我吗？”
陕雷一听大惊失色，心想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回过神仔细盯着浙雷太太看了好一会，突然叫道：“这不是我老婆，我不认识啊！”
那小妾一听就骂上了：“哪里来的泼妇（听着真亲切——哪里来的泼猴），竟敢冒认我夫？”
浙雷太太正慌神间，陕雷一拍脑门：“您是浙江雷某家的太太吧？”
浙雷太太不停点头，羞愧无状。
“老雷和我都在吏部上班，我也姓雷。”
陕雷安慰道，“误会而已，您别放在心上。快回家吧，别让老雷担心。”
不曾想陕雷的小妾偏不依不饶起来，高声叫道：“太太，既然今儿个认了亲夫，那今儿晚上您必须陪咱老爷睡一宿才能走。”
浙雷太太一听更是无地自容。
旁边看热闹的一片叫好声。
陕雷心中暗笑，扳过小妾再三劝说，好一会儿这小妾才骂骂咧咧地进了院子。
浙雷太太赶紧上车，一众人马不停蹄，灰溜溜地离开了。
一回到家，浙雷太太就把那多事的仆人赶走了。
第二天，整个京城都在流传“冒认丈夫要陪睡”的经典语录。



02
野蛮时代之专利特许
在北京城内，各种货物行店都不止一家，惟独红果行（即售卖红山楂的货行），只天桥一家，别无分行，其他人也不能开设。
因为这是经过相关职能部门批准的特许经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相传在一百多年前，是由这家红果行的创始人拿命换来的特许经营权。
当时北京城内有两家红果货行，创办人都来自山东。
两家货行为抢生意打价格战，争相降价，你卖一块我就卖八毛，互不相让。
有一天来了个人主动出面调停，说：你们两家每天搞恶性竞争，谁也没挣到钱，今儿个我特地在外面弄了个圆桌面大的饼铛（即烙饼用的铁煎盘），用火烤热了，两家出人，谁有能耐坐在上头而且不喊疼的，这红果行就归其独开，不得再有争执。
两家都同意了之后，这家红果行的主人马上脱下外裤盘腿坐上了饼铛。
众人只听得饼铛上像碳烤肉一样吱吱作响，红果行的主人没坚持一会儿，唰地站了起来，两条腿烤得皮焦肉烂，结果还没到家就倒地而亡。
另一家一看，当时就闭门歇业，卷包袱走了。
国家职能部门备案，从此这一行就只能存在这一家，谁也没有异议。
另无锡冶锅坊（制作铁锅的作坊）都是王姓一家世代执业，他家出品的铁锅在长江南北销量极高，听说也是特许经营。
相传清初时，王家与另外一家争做冶锅坊，相约支一口大锅，锅里倒满油烧开，拿一个秤砣沉入锅中，谁能徒手取出，那这家人就能世代执业，另一家出局。
王家有个伙计，年纪已经非常大了，想着报效主人，就代表王姓徒手从沸油中捞出了秤砣。
当秤砣被扔到地上时，老伙计的手臂同时从身体脱落，人当场就死掉了。
王姓一家上报职能部门备案，得以世代执业，其他人不得经营。
从前，为了生存，类似野蛮事件时有发生，也没人提什么人道主义。



03
疡医遇骗
光绪年间，南京有个外科大夫叫王立功，在三山大街开了间医馆，全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
一天早上医馆刚开门，来了一个中年男子，衣着得体，一看就是有钱人。
此人拿出两块银圆，交给王大夫说：“我有个外甥在绸缎庄学徒，遭坏人骗奸，结果屁股得了不可描述之病。今天傍晚时分，我带他前来就诊，这是定金。我这个外甥年轻怕羞，请千万别在外人面前说破了，您最好单独问诊。”
见有钱赚，王大夫自然应允。
这个人在街上混了大半天，见时候差不多了，来到一家绸缎庄，林林总总买了大概三百块钱的东西，跟庄主说：“我是王立功大夫派来的，身上钱不够。您如果相信我，就安排学徒跟我到他医馆结账。”
庄主一听，连连点头：“王大夫的大名我是久仰了，有什么不相信的。”
于是派了一个学徒扛着货物跟着一块去。
到了医馆，这个人对学徒说：“你把绸缎让我拿着，我在这儿坐着等你，你跟王大夫上楼去结账吧。”
王大夫见他带了个年轻人过来，以为肯定是其外甥，也不说话，做个手势让学徒上楼。
到了楼上，学徒正准备开口要钱，不曾想王大夫说话了：“我知道你生病了，到这儿了别害羞，把裤子脱了，我来为你诊治。”
学徒一听就火了：“谁生病了，你才有病！”
王大夫说：“你舅舅已经告诉我了，你不能讳疾忌医啊！”
学徒说：“谁是我舅舅？那个人说是你派去我们店里采购，我是跟他来结账的！”
王大夫这才明白被骗了，飞奔下楼，那人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大夫和绸缎庄主马上报官，打起了官司。
官府裁定王立功认赔一半，绸缎庄认另一半。
而那个骗子最终也没有抓到。
素材来源《清代野记》
《清代野记》，初名《四朝野记》，是民初流行的一部笔记小说。相传是清末梁溪坐观老人所撰。书中例言写到：“凡朝廷、社会、京师，外省，事无大小，皆据所闻所见录之。”内容主要涉及清代咸丰、同治、光绪、宣统四朝事，有重大历史事件、典章制度；有宫闱秘事、官场轶闻、优伶义举、书贾著书、艺人绝技、挽联巧对，甚至赌棍、骗子、强盗、小偷等等生存情形，森罗万象，无所不包，俨然一幅晚清社会生活的全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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